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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学中学师范,教和学的课文不少,但记忆深刻的当属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了。那些陌生而又不知啥意思的“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”、“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”、“上九潜龙勿用”、“厥土下上上错厥贡苞茅橘柚”等文言词语,那个美女蛇趴在了墙头的惊悚描述,那些和闰土雪地里捕鸟的场面。至今还有历历在目、回响在耳畔的感觉。当时我就想,鲁迅的百草园多像我家南园啊,我应该写写我家的南园呀。 我家南园离我家很近,不足50米。确切的说,南园应该是菜园,专门种蔬菜的。当年的蔬菜品种单一,一般种的是大白菜,还有辣菜。菜园东侧栽有朝阳花,菜园西头、南边栽有各种树木:有臭椿树、梧桐树、榆树、洋槐树、樱桃树等等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资比较匮乏,当时流行一句话,叫做一罐尿,两条道。意思是说你把你家的尿交给公家生产队,这就是走的社会主义道路,你把你家的尿用在你家自留地自留园里,这走的就是资本主义道路。现在听起来是笑话,但当时可是上纲上线的两条路线的斗争啊。由于我家离园近,加上我是小孩子,所以经常把尿兑上水,去一墩一墩的浇大白菜(开始是小白菜)、辣菜。等辣菜长出很多叶子时,再把叶子叶柄剥下来剁碎,加上石磨加黄豆和水磨成的豆糊沫,加在一起可以用来做小豆腐吃。随着叶子叶柄的不断被剥落,埋在地里的辣菜头也逐渐长大。辣菜头长成后,可以用来腌制咸菜,用来做辣丝子。这种传统做法一直沿袭至今,特别是山东诸城一代制作的辣丝子比较出名。也有自家做的辣菜,都是把辣菜头切成丝或者块上锅炒熟后,再用青萝卜切成薄片做为佐料,闷一夜,第二天就可以吃到像辣椒一样辣的辣菜菜了,不过它的辣味不像辣椒那样猛烈,介乎于芥茉的辣。很好吃,味道都好极了,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大白菜长成后,有的挖坑埋在地里,天冷再加上一层土防止霜冻。有的在家院子里挖一地窖子,用来冬天储藏大白菜、萝卜、大葱等。那时没有冷藏设备,只是用这些土办法过冬。菜园西头自北向南有榆树、梧桐树、臭椿树。椿树上有野蚕,有一次我亲眼所见,有一癞蛤蟆一直眼瞅着高高的椿树上的野蚕,不一会那野蚕就掉到它的嘴里了,也可能是巧了,也可能是癞蛤蟆的特异功能,看的我目瞪口呆。以后上学才知道,说是蛤蟆的舌根长在嘴唇上,它的舌头就特别长,能吸到很远距离的虫子蛾子。可是当时我看到的是,高达5米的树上的野蚕掉到了蛤蟆的嘴里的,你说神奇不神奇。也可能我看错了,它是从别的矮树叶子上吸进它嘴里的吧。但是那个近乎垂直的角度,到现在也使我深信不疑,它是从5米高的树上把野蚕吃到嘴里的。蛤蟆的这种特异功能可以申请世界未解之谜了吧,我可以获得提名专利认证权了吧。哈哈真是大言不惭、想入非非、异想天开。不要笑话,这就应验了有的人那句话,我不违法不违纪,我想想说说还不行吗。 母亲手开口子,让我把那棵臭椿树砍几刀,冬天它就流油了,用那些椿树油可以把母亲手上的口子烫麻醉了、烫老化了,也就不痛了。母亲有气管炎,我还在南园为母亲种植洋解花,这种药材长得像蓖麻子,开的花就像牵牛花,但花的颜色是白色,比牵牛花还长一些,在开花时我就摘下来,晒干碾碎后,让母亲掺和在烟丝子里面抽烟,这样能止咳,也可能化痰。爷爷曾多次有点不满的半开玩笑地说母亲,我看你待学着抽烟。小时候都愿意学大人干活,上学前我家杀了一棵梧桐树,树根比小树还粗,我学着大人的样子,也把一梧桐树根挖空埋在了菜园西头,竟然用树根植树成功了。我很高兴,在刚出土的树苗周围用刺槐小枝条围起来加以保护。在我的细心呵护下梧桐树长成了,不过长到一米多高的时候树头夭折了,庆幸的是在树头下面又发出了一枝条,长势迅猛的新芽,最后长成了参天大树。我担心长势过猛会不会大风折断呢,好在北面有大榆树挡风遮雨,南面有大椿树护佑,西边有邻居院墙保护,不管是西北风还是西南风,都有掩护 ,北面还有住户 ,北风也不怕。才是我最小的时候能植出这一棵参天大梧桐树。俗话说的好: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。大树给我带来了好运。感觉树就像人生,小时候受点挫折不可怕,只要有新芽、有希望,就能迸发出火花,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。南园的南面是南沟,在靠沟的半崖之上,有一棵我家种植的樱桃树,那是我吃的最甜的一种樱桃。那棵樱桃树是散长着的,没有主树干,叶子比现在的樱桃树的叶子厚,叶面上有类似癞蛤蟆身上的凸起,与现在的樱桃树虽属一类但绝对不是一个品种。当年邻居家有一棵卸花甜梨树,是我吃到的最好的梨子。村里的大朋友们、小朋友们都知道那棵我村唯一的樱桃树。所以每年能吃到一个通熟了的樱桃那真是万幸的了。好多不熟的樱桃早就让人家偷食了。有一年的某一天,我又去找樱桃吃,偶然发现了一颗藏在樱桃叶子里面,红的有点发紫的十成熟樱桃,把它摘下来吃了。真甜,那是我至今为止吃到的最好的、最甜的、最美的樱桃,用终生难忘形容一点也不为过。我曾以榆树为题写了北边的大榆树,在此就不再赘述。 我家的南园,虽然不像鲁迅先生写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那样神奇、传奇,文字也没有他写的有韵味,但它是我童年记忆中的重要组成部分。时隔一甲子,还能如此清晰的记忆、纪录下来,能使人们从中体味到我的童年,那个年代,那种生活方式,足矣。此时耳边仿佛响起了“我的故乡并不美,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……”这首歌的曲调,不过我的家乡的水是甘甜的,等下次写写弟弟曾经写过的——故乡东沟泉眼水。(原创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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